【記錄、整理/張雅婷;攝影/吳育銘;場地提供/金石堂我的書房咖啡】

蔡詩萍●1958年生,台大政治研究所碩士、台大EMBA商學組畢業。現任聯合晚報、聯合文學社顧問、大學講師。著有《不夜城市手記》、《男人三十手記》、《男回歸線》、《妳,這樣寂寞》、《Mr. Office歐菲斯先生》等書。曾獲中國文藝協會散文創作獎;主持廣播電視節目,分別入圍過電視、廣播金鐘獎。

蘭萱●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系畢業。現為緯來綜合台《火線雙嬌》的主持人。獅子座的蘭萱,除了說話的特質像獅子座,其他方面根本就與獅子座的特性完全不同,極為女性化。對蘭萱而言,寫書不是簡單兩個字「分享」,而是跟喜歡自己文字的人一起分享對生活的體驗。

女人的小鳥胃不是卡路里的壓力,而是「被眾人看」的壓力……

蔡:今天我們要來對談「四十歲」這個主題,我想就先從妳的第一本書開始談起好了,到了四十歲才出第一本書,內容是關於什麼呢?

蘭:這本書的內容是關於「單身」,但我的焦點不是感情狀態,而是生活、旅遊、美食什麼都寫,像我裡面有一篇〈老闆,再來一碗飯〉,其實我從小就很會吃,為什麼大家都認為女人就是「小鳥胃」?當妳跟老闆「再要一碗飯」的時候會有點壓力,那不是卡路里的壓力,而是「被眾人看」的壓力——很多人都在看妳是不是夠秀氣。

蔡:結果老闆還要幫妳圓場:「小姐妳要再一碗帶走是嗎?」「喔不是,再一碗這裡用,另外打包兩碗帶走。」

蘭:哈哈,有一次真的很誇張,我記得我點了一籠絲瓜小籠包、一份蔥油餅、一個清蒸蛤蜊絲瓜、一碗酸辣湯,這是我很正常的食量,那個老闆問我:「要幾雙筷子?」我說:「一雙。」他又在問一次:「一雙嗎?」他好像認為我怎麼可能吃得下這些東西?我還在文章裡面引述你的一句話,你說:「結婚就是,女人往往期待男人會變,但什麼都沒變;男人總是期待女人不會變,結果什麼都變了。」原來婚姻涉及詐欺,婚前很秀氣胃口小小的,婚後就……哇!

蔡:我覺得人生閱歷到了中年,除非是天生美食家,不然一般人都是在「熟年」才懂得美食,人到了這個年紀,經驗多了,嘴也挑了,但是壓力也來了,你要跟自己的腰圍、體重還有變慢的新陳代謝對抗,形成一種緊張關係,你懂得美食了,卻要少吃,很多好吃的東西都不怎麼健康。

蘭:這點我比你幸福,因為我怎麼吃都吃不胖,所以當我懂得美食的時候,就能放肆地幸福著。

寫下來就是對自己坦白,一旦發表就涉及你對讀者坦白多少……

蔡:我覺得,妳現在的某些心情、長期單身的狀態跟我滿像的,我記得有一次我上小燕window,小燕姐問我:「你怎麼還不結婚啊?」我跟她說,妳跟多數已婚的人一樣,都犯了「已婚沙文主義」,覺得結婚才是好的。

蘭:尤其如果你的條件還不錯,他們更會覺得,你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選擇不要結婚?

蔡:我以前經常在中興百貨後面的店吃東西,一個人坐在裡面,大家都在看你,久了店員也都知道你就是一個人……

蘭:會不會尷尬?

蔡:一個人不會,尷尬的是有一天你帶了一個女性朋友去,那就尷尬了,大家的眼神就變得很不一樣,你也不能解釋,只能用眼神、用眼神告訴他們——不是他們想得那樣……

蘭:更尷尬的是,如果下次帶了一個不一樣的女生……哈哈!我沒遇過這種問題,因為我都是一個人,沒帶男生……

蔡:哇!那問題更大了!他們一定都在猜原來妳是…

蘭:結了婚這種情況會不會好一點?

蔡:不會,你結了婚他們還是懷疑。有一次詹仁雄到中廣錄音,我好久沒看到他,就跟他拍了張合照,正巧李明依走出來,我跟她說:「怎麼樣?我跟他都結婚了,也當爸爸了,這就可以證明我們不是了吧?」她說:「證明什麼?只能證明GAY也可以結婚、也可以生孩子。」我想,人到了熟年就要學會「如何心安理得過日子」,雖然外界不會放過你,他們對你還是有很多想像空間,但是你得學會跟外界取得平衡感。

蘭:我覺得外界給單身「男」、「女」的壓力是不一樣的。我在情人節的時候跑去吃大餐,但卻發現沒有一家餐廳有「非情人套餐」,我找了好久果然讓我找到一家有「非情人套餐」,我要頒給它「單身友善獎」。除了吃東西,我也經常一個人旅行,一個人旅行的壓力更大,國外最遠我只敢一個人去香港,更遠的地方我就會找一個女生跟我一起去。有一次我去花蓮,看山看海玩了兩三天,最後一天我跟飯店裡的人說我想去清水斷崖,問他要怎麼去,那人是個老先生,他就問我去清水斷崖做什麼?我說,聽說那裡很漂亮、風景很好,講了一堆,我才發覺——他可能以為我要「跳崖」,最後他決定開車載我去……。

蔡:我想那個老先生送妳回去的以後,一定跪著禱告說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,讓一個女生開開心心回到台北……。我好奇的是,妳身為一個社會政治評論家,善於觀察別人,是不是也善於觀察自己?妳會寫出自己的內心世界嗎?

蘭:你是說「坦白」嗎?我從小就很喜歡寫東西,只是沒有發表,我覺得寫下來就是對自己坦白,一旦發表就涉及你對讀者坦白多少?身為一個公眾人物,要付出多少隱私、跟讀者分享多少?讀者看了有沒有幫助?從中又有多少想像?會不會擔心讀者從中偷窺、消費你的感情?等等這一類的問題,其實我沒想過那麼多,感情不是這本書的焦點,我所謂的單身範圍很廣,未婚、不婚、離婚、失婚都算,甚至我覺得結婚的人也都有單身的心情,所以書裡比較少談到自己的部分,只是想寫出女人面對外界的壓力與心情,而且,我一直是一個感情獨立的人,我認為愛情不等於婚姻,只要有個伴就好,裡面關於感情的只有一篇,我提到我妹結婚是我的空巢期,因為我跟我妹從唸書的時候就一直住在一起,現在她結婚搬出去,剩我一個人,我突然覺得空空蕩蕩、有點空虛……。

【本文章節錄自十二月號yaputo 野葡萄文學誌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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